米罗江浪打浪

专职右米,可拆不逆,不吃无差。偶尔诈尸,只推圣圈。

【隆米】真相是假


曾经一次性消失了的生活,像影子一样没有分量,也就永远消失不复回归了。无论它是否恐怖,是否美丽,是否崇高,它的恐怖、崇高以及美丽都预先已经死去,没有任何意义。


——《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




正文




那些男下属凑在一起嘻嘻哈哈打趣的时候,加隆正靠在沙发上百无聊赖地看着酒杯,不是多高档的KTV,沙发是几年前的旧款式,垫子表面有些酒渍斑点,硬韧的触感也毫无舒适可言——算了,他想,就当做是体恤下属与民同乐。


他挥挥手拒绝了凑上来的陪酒小姐,却险些被蹦上来的男秘书吓了一跳,男秘书脸颊泛红,呼吸中都带着浓重的酒气,显然是喝多了。


加隆不着声色地往后靠了一点躲避酒气,刚想开口问他怎么回事,就见男秘书贱兮兮地笑咧了嘴,眼睛闪着八卦的光芒问他:“隆哥隆哥,你喜欢过一个人吗?”




严格来说,加隆和米罗并不称得上青梅竹马,一是性别不对,二是年龄也对不上,加隆每天早上不快乐地跟着双胞胎哥哥上学的时候,米罗还在公园快乐地和艾欧里亚堆泥巴。


但他们就是熟,也喜欢在一起玩儿,虽然多半是加隆逗这个比他小八岁的小老弟,可这也不过是一些无伤大雅的少年玩笑,有谁会当真呢?


闹得最大的一次是加隆不慎踢倒了米罗堆的泥巴蝎子,冷战在早上开始,在两小时后结束。米罗也明白加隆是无心之过,接过了作为赔礼的苹果,再把严肃的小脸掰正了笑一笑,冷战便正式结束。


同大院儿的叔叔婶婶总感叹这俩孩子不但长得像,性格也像,同样的严肃认真识大体,一条大路走到黑,然而心里熊熊燃烧的小宇宙能把天烧破一个洞。


米罗在一边陪笑,心说大院儿里哪个孩子不这样。


青春期的时候加隆差点走歪了大路,被大院儿大小哥们一起捞了回来,从此性格更加根正苗红,之前和老哥撒加由于三观不同生的龃龉说没就没,每天都在大院上演兄弟情深的大戏,后来上了不同的大学,哥俩的情谊也没变过。


米罗也没闲着,十几岁的少年抽条最快,更别提他还喜欢和好兄弟们一起跳起来摸天花板增高,可惜身高是上去了,体重却说还要再等等,不过年轻人可不在乎这些,于是这群又高又瘦堪称竹竿的少年便惬意地在篮球场上挥洒自己的青春与汗水。


加隆大一寒假回来的时候看见米罗还是那个熟悉的矮墩墩,大二回来便看见米罗长得高了,比自己差了不多,又见他这么瘦,大三邮了好多大学城里的特色海产品回去,满心想着要做一个模范哥哥把小老弟养的白白胖胖。结果回去就看见小老弟跟人打球把腿摔断了,惨兮兮地躺在病床上说隆哥Hello谢谢你的鱿鱼丝真好吃。


加隆哭笑不得,秉着兄弟情当起了护工兼搬运工,米罗想偷偷溜出去呼吸新鲜空气的时候,加隆就负责把他背起来,躲过好心肠护士小姐和热心肠叔叔婶婶的围追堵截,跑到某一个篮球场,和米罗一起为大院儿兄弟们加油喝彩。


米罗颇觉得对不起加隆哥,就在散场之后掏出零花钱包,拼拼补补凑够了两瓶啤酒的钱,又拜托加隆跑腿去买,而结果往往是加隆带着一瓶可乐一瓶芬达跑回来。


加隆说未成年病号就不要想着喝什么酒了,哥哥今天舍命陪君子,我喝可乐你喝芬达,谁也不亏。


米罗想都没想就说行啊,听隆哥的。


多年后的加隆回想起这一幕的时候,印象最深的无非是没什么肌肉的胸膛贴在自己背上的热度,自己自掏腰包买了饮料而把那些零钱留着打算以后还给米罗,还有就是随着奔跑摇晃激起了许多泡沫的可乐,进口后极辣,能把人刺激得眼圈发红,有时候还会流眼泪。


然后米罗的伤养好了,人也出了院,恰好加隆大四开学,两人就此别过,走上了各自的人生路。


加隆没像撒加一样选择深造读研究生,而是深入底层发展实践,什么类型的工作都尝试了一通,做服务员时还差点被咸猪手给摸了屁股,加隆一巴掌给人家扇回去,揪着领子到店外边打了一架。


最后工作当然是吹了,加隆摸摸脸上的淤伤,觉得自己还可以试试当个黑社会打手,过几年再当个老大玩玩。


在底层积累够了经验,加隆便开始自己创业,俗话说厚积薄发,他这个小宇宙爆发的还不错,公司办的有声有色。当然,加隆也是每天焦头烂额地处理那些杂事,头几年忙得不可收拾,哪有时间去关注自己的童年玩伴,所以当他在自家公司电梯里一抬头看见米罗时,加隆震惊得连对方长高长壮了都没发现。


“米罗?!”


又高又壮的米罗跟他打招呼:“Hello隆哥!”


加隆眼睛上下这么一扫,哟,小伙子长高了,也壮了,再也不是个竹竿少年。


他平白无故有些惆怅,刚想问对方这些年过得怎么样,怎么忽然就到这里来了,电梯“叮”的一声响,他俩同步率极高地抬眼看了一眼层数,米罗拔腿就跑,只留下一句“隆哥不好意思有点急事我先走了!”


加隆摇摇头,觉得年轻人太急躁了。他转身也出了电梯走到会议室,推开门,看见同样一脸懵的米罗。


毕竟是成年人,总不好像小屁孩一样大惊小怪的,两人坐下来聊了聊近况。米罗毕业后来到另一家公司应聘,上任一年多做了个中层,这次来是和加隆的公司谈交易做合同。


熟人说话好办事儿,两人三下五除二便搞定了合同,加隆说老弟,你哥现在当了老总,怎么也不能亏待你,你跟我到我办公室坐会儿,咱哥俩吃点好的。


米罗欣然同意,跟着加隆就进了办公室,甫一坐下,加隆便神神秘秘地溜出门,让米罗怎么舒服怎么来,他先去做点事。


米罗也不是愣头青,在待客沙发上坐了一会儿,觉得这沙发真是软,款式时新,看来加隆真的是过得不错,他也放心了。再四处瞅瞅,连一处温馨暧昧的装饰都没看到,米罗心说我隆哥不会还是个单身汉吧。


他正猜得来劲,加隆推门而入,手里提着一瓶可乐一瓶芬达,“来两口?”他问。


米罗也笑了,“行呗。”


他们把着饮料言欢,米罗说我找工作的时候有个HR总刁难我,加隆说你那算啥,之前还有个想摸我屁股的,被我打了一顿。米罗说我隆哥不但长得英俊,身材还好,被人盯上也是正常的。加隆苦笑一声道我也想给你找个嫂子啊,可惜没缘分。


米罗说缘分嘛,说来就来,没准儿桃花今天就来了。


两人算是把先前险些淡化的兄弟情给续上了,平常下了班也去约个晚饭,去个健身房,两个单身汉再搭个伴儿一起去看复仇者联盟3,生活倒是比之前过得有滋有味多了。


加隆原先一直是把米罗当小孩子看的,但是越来越多的相处让他发现,自己常常在逗的小老弟长大了,身材颀长,肌肉恰当。两个人走在一起时更像是朋友,而不是儿时的大哥带小弟玩耍。这种转变也不单单是身体层面的,米罗对很多事情有着比加隆想象的更为深入的理解,这让他感觉自己和米罗是平等的。


然后情愫便慢慢生长。


撒加远在国外深造,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里,他知根知底的人只有米罗一个,他担任过这孩子的保护者与引导者,将米罗从小看到大,看习惯了之后便不再容易抹去。


米罗也是同样,他看着加隆,从小看到大,多数时候看的都是对方的背影,他曾是加隆的追随者和受保护者,但是现在他长大了,有资格也有这个权利,去站到一个和加隆平等的位置上,让加隆回头并平视他。


这是爱情的诞生,但并不是爱情的开始,他们的爱情简陋到可怕,仅仅交换一个眼神,他俩便心知肚明。


没有什么鲜花玫瑰,也没有铂金钻戒,他们俩只是自然而然地牵起了对方的手,然后在下班后一起回自己或者对方的家,偶尔去久负盛名的西餐厅尝试新品——次数很少,因为他们的身份和关系不适合在这种场合曝光。


他们的爱情细水长流,至少两人是这么认为的,认为这是爱情,也觉得细水长流没什么不好。大家都是成年人,追求激情与刺激无可置喙,但总应该是适当的,工作这么忙,留给爱情的就少了。


他们会给对方准备生日礼物,有时候是一个惊喜,有时是对方期待已久的某件东西,他们把大学后重逢的第一次见面作为纪念日,一起去看电影或是吃饭,就像普通情侣一样。


日子很平淡地过去,他们俩都是有能力的人,加隆公司的事务蒸蒸日上,米罗在职场也算是节节高升。与之相随的是越来越紧张的时间表,加隆习惯了米罗包里常常变更的飞机票,米罗也习惯了下飞机后拖着疲惫不堪的躯体回到空无一人的家。


他们也会有争吵,加隆希望有人能在深夜他挂着一身寒霜归家时为他留灯,米罗则认为陪伴是相互的,他们两个半斤八两,于是这个话题便不再提起。但他们之间或大或小的摩擦从未断过,原则上的矛盾他们会面对面解决,而那些不重要的就被刻意忽略过去,要求妥协的代价也是妥协,他们都算是经验老到的经济人,等价交换的黄金原则早已深深刻在心里。


他们仍相信自己爱着对方,对方也定是如此。


某天加隆接到儿时玩伴的电话,也收到了结婚请柬,他西装革履满面春风地参加了别人的婚礼,脑子里却是父母对他感情生活明里暗里的试探。


米罗也接到了大院儿长辈的电话,电话那头的声音亲切而慈祥,说小米啊,你看看,艾欧里亚找了个可好看的姑娘,你什么时候也能领着对象回来给我们一群半截身子进棺材的老头们瞅瞅?


加隆起身给新人敬酒的时候,米罗正乖乖应付着大爷的关心说好的好的,加隆坐下,米罗挂了电话,他们俩同时松了一口气。


他们回家便讨论了这个问题,现在他们面对的不只是个人的喜恶,更多是家庭责任,长辈的期盼和世人的偏见。刚决定好什么时候回老家坦白关系,男秘书一个连环夺命call打过来,说隆哥不好,老跟咱作对那家公司说你给刚落马那贪官送不少钱!


他俩一个激灵清醒不少,加隆赶紧联系律师和报社,米罗刚开始有些慌张,冷静下来后说加隆,我必须做点什么。


作为另一家公司的高管,米罗本不应该掺和进这些腌渍事,但是牵扯到了加隆,他便必须去做一些事情。职场浸淫多年,他多少也有些人脉,费了很大力气帮加隆的律师搜集证据后,他坐在法庭的旁听席看着加隆一再胜诉,最后以诬告陷害定了对手的罪名。


原本结局是很好的,可惜米罗那段时间正在与别人竞争升职,他的竞争对手偷偷跑来说你这样不行,跟别的公司老总关系太亲密可不好。见米罗不置可否,他又说你别误会,咱们公平竞争,但是咱老总已经知道这件事了,虽然跟我没关系,但你好自为之。


过了几天,米罗的顶头上司又找他谈了次话,他回自己办公室时,恰好看到下属电脑屏幕上弹出的广告,最醒目的一条是某公司老板爆出丑闻,公司情况不容乐观。那天晚上加隆接他回去,车上的气氛有些沉默,两人都一言不发,他曾把他当做自己在这座孤城中的盔甲,现在他想成为他的盔甲,但当自己的存在束缚了对方的高飞时,他会干脆利落地放手。


他转头看了看爱人的侧脸,想着对方的父母,对方的工作,对方的生活。


他曾看见女同学们一边说喜欢这朵花一边把它摘下来,带回家里后也许会叫母亲帮忙照顾它,几天后再为它的凋零而难过,但当现在他遇见了自己的花时,却只想给它浇水,帮它驱赶走虫子,每天只是看一看就心满意足。


也许在另一个世界,他们不用担心这些羁绊,不必牵挂父母,不必愁心工作,活的更加自由。但不论是怎样的世界,总会有比爱情更重要的事情。


车停了,他对他说:“分手吧。”




回忆抽丝剥茧般剥离而出,加隆一晃神,看见男秘书仍目光炯炯盯着自己,他颇有些不耐道:“没有。”


男秘书不甘心地追问:“隆哥真没有什么风流往事吗?”


“没有就是没有,”加隆仰头给自己灌了口可乐,瓶身胀鼓鼓的,里面泡沫还没消,进口后极辣,把他刺激得眼圈发红,“我这辈子还真没喜欢上什么人。”




end



喜欢是假,爱情是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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